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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母親黃逸梵:拒絕平庸的小腳女人,被男間諜勾引,晚景凄涼
2023/05/27

「和外國男人談了戀愛,就不想再和中國男人談戀愛了。」

大概也只有黃逸梵這般不走尋常路的母親,才能生出張愛玲這樣驚才絕絕的女兒吧。

黃逸梵側影

黃逸梵從呱呱墜地那刻起就透露著不平凡的氣息。她是遺腹子,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父親便去世了,母親僅是位傳宗接代的小妾。

聽聞黃家最后的希望著落在一個女孩身上,在產房外的正室夫人登時氣血攻心昏厥過去。沒一會她又被面帶喜色的仆人喚醒:「夫人,小少爺出生了。」

黃逸梵和弟弟黃定柱是龍鳳胎,只不過黃逸梵早出生了幾分鐘而已。

兒女雙全,上天對黃家還真是厚愛。

要說黃逸梵從童年到少女的經歷和當時的大家閨秀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她對知識的渴望。

20世紀初的民風,對女人讀書識字的要求幾乎沒有,但黃逸梵偏要讀書,最后如愿爭取到與弟弟同上家塾的機會。

22歲那年,她經人撮合嫁給了李鴻章的外孫張廷重。兩家屬于強強聯合,無論資財還是地位都相當不俗。婚后,黃逸梵的確過了一段蜜里調油的生活,兩個孩子張愛玲(本命張瑛)和張子敬相繼誕生。

隨著婚姻的熱度漸漸褪去,黃逸梵發現,枕邊人與自己的思想簡直隔了座無法跨越的東非大裂谷。

縱然張廷重出生在管轄洋務的大家庭,英文功底不俗僅用一根手指就能在打字機上敲出英文來,可骨子里卻是不折不扣的遺少做派。

他的品味很可笑,經常在長衫外面套上件不相干的西裝背心。說話也不討喜,動輒操著八股文的腔調說些不切實際的空話,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這些并不是夫妻反目的原因,真正令黃逸梵無法容忍的,是他的抽大煙和養姨太太。

張廷重與兒女

在黃逸梵的努力下,小夫妻總算脫離了壓抑的大家庭。日子過得太舒心后,張廷重體內原本壓抑著的花花公子嘴臉原形畢露,整天沉醉在飄飄欲仙中不能自拔。

黃逸梵勸過、吵過,張廷重都不為所動。在他的認知里,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屬品,盡管他對這個聰明漂亮的妻子打心眼里喜歡,卻不愿意為她改變任何事。

家里的花瓶被摔碎了一大半后,黃逸梵心涼了,她看透了這個男人的虛偽后,選擇以沉默應對。平時除了畫畫、插花、看書,基本不會過問張廷重的任何事情。

張廷重見黃逸梵使出冷暴力,不知道出于何種目的,竟然公然和一位叫老八的妓女好上了。這下黃逸梵更加忍無可忍,索性回了娘家。

在娘家,黃逸梵被聞訊而來的姑嫂包圍,聽到最多的話就是「妻為夫綱」,找個姨太太而已,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至于因為這個鬧分居嗎?

黃逸梵又沉默地回到了那座令她無比壓抑的老公館里,為了排解郁悶,她買回來一架大鋼琴,還請了位年輕的外國老師。

黃逸梵天生肺弱,時常跟著老師的節奏練習唱歌。唱歌需要發力,黃逸梵自然而然地就把手搭在了老師那寬闊的肩膀上。老師身體的溫度傳到掌心,瞬間就令她紅了臉。

後來,紅布般的顏色褪去,換成了嬌羞的神氣,她和老師用蹩腳的英語進行交談,看著他臉上認真溫柔的神情,黃逸梵覺得這樣的人真是可親又可愛。

這場曖昧的戀愛體驗令黃逸梵意識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何必要栓死在無才又無德的丈夫身上,她體內的女性意識,如火山爆發般奔涌而出。

正好小姑子張茂淵的出國給她提供了接觸外面精彩世界的契機。

1924年,張茂淵決定出洋到英國倫敦游學,整理行裝出發前,她盛情邀請黃逸梵一同前往。

黃逸梵欣然應允,決定以陪讀的名義隨小姑子漂洋過海。此舉招致了整個家族的反對,張廷重更是氣憤地將煙槍桿摔壞。

看著地上的碎片,黃逸梵在心里泛起了大大的冷笑。

然而她低估了張廷重的無恥。在臨動身的前一天,張廷重偷走了姑嫂倆的物品,自導自演了一場偷竊鬧劇。

此舉不光沒能阻礙黃逸梵,反倒堅定了她離開的決心。

脫離了舊式家族的黃逸梵,在歐洲簡直如魚得水。她不顧自己的小腳行動不便,在瑞士著名的維畢爾滑雪場歡快地滑行著,將所有的煩惱拋到九霄云外。

當時留學生圈子中為了聯絡感情,經常舉辦茶話會和舞會,熱愛交際的黃逸梵多次隨張茂淵參加這樣的活動,也由此吸引來一眾艷羨的目光。

黃逸梵的長相略帶混血模樣,尖尖的瓜子臉上五官相當立體,她在審美上又有著獨特的品味,每次出席都是全場矚目的焦點。

黃逸梵知道自己長得美,也受人歡迎,她很享受那種被男人們的目光包圍的感覺,這其中,有一道目光格外熾熱。

外交官劉鍇盯上了黃逸梵。

他有著金光燦燦的履歷,畢業于英國牛津大學,從普通的小官員一直做到駐外的大使。

劉鍇是聯誼會上的常客,他驚嘆于黃逸梵不凡的美貌與風度,卻總是不動聲色地看著黃逸梵低垂著眼皮,漫不經心搖動手里的紅酒杯。

接近黃逸梵的機會源于一次突發事件。黃逸梵身邊談笑的女伴因為太過興奮,不小心將酒潑了黃逸梵一身。

黃逸梵面帶無奈,拿著手絹奮力擦拭著漂亮裙子上的酒漬,這時她聽到了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需要我幫忙嗎?」

抬起頭來,劉鍇正俯身朝她微笑,愛情就如同朝陽,奮力躍出云層,散發出萬道光芒。

兩人著實過了一段浪漫的日子,在夏日的塞納河上泛舟,在蒙蒙的細雨中散步,但是這份熱烈中摻雜著不少煩惱,那就是黃逸梵的已婚身份。

縱然她和丈夫張廷重早就沒了感情,可畢竟還維持著夫妻關系。年輕有為的外交官,怎麼能愛上一位有婦之夫呢?

流言漸漸發酵到了整個留學生的圈子里,就在黃逸梵苦惱著以后和劉鍇回國,沒辦法面對張廷重的時候,擔心前途問題的劉鍇已經果斷抽刀斬情絲,不再和黃逸梵聯系。即便偶然在舞會碰面,他也盡量躲避開她的目光。

愛情來得太快,退得也太快,黃逸梵被傷得很深,心灰意冷下決定回國,再給張廷重一次機會。

張廷重的表現依然令人失望透頂。他沒有什麼大智慧,小動作倒是不少。防著黃逸梵再度離開,他決定從經濟上對她進行制裁,具體表現為不給黃逸梵家用,租房子、買傢俱,全都要靠黃逸梵變賣從黃家帶來的嫁妝。

面對這種小氣又無能的男人,黃逸梵痛下決心離了婚,之后游歷到了美國。

在一家手工制作皮件的作坊前,她被叮叮咚咚的敲擊聲吸引,出神地望著那位全神貫注的美國小伙子維基斯。

女追男隔層紗,黃逸梵這種身具異域氣質的女性,對外國男子特別有殺傷力,她很快便和維基斯墜入了愛河。

和維基斯在一起時,黃逸梵已經成為單身女性,沒有婚姻的束縛,她和維基斯高調談起了戀愛,為了維基斯甘心付出一切。

眼見維基斯為了小作坊的周轉資金發愁,黃逸梵毫不猶豫地變賣了一箱古董,同小男友合伙做起了皮具生意。

兩人來到馬來西亞,一張一張地挑選著頂級的鱷魚皮。黃逸梵骨子里是個追求完美的女性,既然要做,就要做高端市場,她選擇的原料全都價值不菲,希望能在上層社會打開局面。

可惜她和維基斯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根本看不透當前形勢。馬來西亞深陷二戰的泥沼,底層民眾連飯都吃不起,根本不會花錢買包包。

上流社會倒是生活奢侈,但黃逸梵自創的品牌終究沒有名氣,盡管用料考究,式樣也精美,皮具店卻門可羅雀。

黃逸梵打算及時止損,不過看到維基斯的熱情,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世事總是無常,就在兩人在歐洲度日子時,歐洲上空遍布戰云,只好一路坐船逃難至新加坡。誰知腳剛剛踏上碼頭,就遭遇了日軍的猛烈襲擊。

整個場面簡直如同煉獄,大火將海灘燒成了鮮紅色,人們在毫無遮蔽的沙灘上狂奔,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槍聲過后倒下。

一架敵機沖著黃逸梵俯沖而來,男友維基斯在這千鉤一發的時刻,飛身撲倒了驚呆的黃逸梵,將她緊緊護在身下,猛烈的槍擊聲在她耳朵邊擴散成尖銳的頻率。

她感覺到,維基斯的體溫正一點點地消失,他用生命保護了她,這點令黃逸梵每每在午夜時分驚醒時,眼淚都會打透枕巾。

黃逸梵孤身一人來到香港找正在港大求學的張愛玲,這次見面令張愛玲很心疼,印象中如花似玉的母親,因為曬黑外加情感的刺激,已經明顯蒼老了。

不過黃逸梵就是黃逸梵,她有著強悍的療傷能力,也有著張愛玲終其一生都學不到的交際手腕。

在香港駐足期間,黃逸梵又與一位英國軍官認識了。

她還別出心裁地將小男友介紹給女兒認識。

她喊張愛玲一起去海灘邊游泳,在兩人已經對海景失去興趣時,英國小男友突然浮出水面,那一躍而起的姿勢在黃逸梵眼里簡直如同天神下凡。

在張愛玲眼里看來,這個男人「崛起的半截身子像匹白馬......有[猥.褻]感。」

最后張愛玲得出結論:「她只是要叫人喜歡她吧。」

這段感情并沒有維系多長時間,黃逸梵就被帶入了警察局。原來,這位熱情接近她的英國軍官,懷疑黃逸梵是大陸派來的間諜,不止一次偷偷搜查過她的行李,就連與親朋好友互通的信件也被一一拆開查閱。

這就尷尬了。

更尷尬的事情還在后面。黃逸梵被收審關押的那幾天,向同在香港的某位大使(《小團圓》里稱為畢大使)發出求援信號,希望得到他的證實,證明她是路過香港的無辜公民,大使卻袖手旁觀,沒有施以必要的援手。

畢大使曾是黃逸梵的熱烈追求者,還曾為張愛玲辦理過千金難求的護照,可由于黃逸梵的屢次拒絕,他已轉而追求其他女性。黃逸梵在他的眼中,成為了妥妥的昨日黃花。

客觀來講,盡管黃逸梵一生都輾轉在各種男人中間,但她多情卻不濫情,從沒在愛著一個男人的同時吊著另一個男人。

20世紀40年代初,黃逸梵又離開了,像艘漂泊的船,時刻停靠在不同的港口。

在印度旅居期間,她曾受到印度總統尼赫魯兩個妹妹的邀請,成為她倆的社交秘書,那大概是黃逸梵一生中最風光的日子了。

她掌管著皇族貴胄的一切人情往來和公務要文,替她們把事務打理得有條不素、井然有序。在眾多社交場合拔得頭籌,成為人們眼中神秘的東方尤物。

女人都是善妒的,因為隱隱蓋過了兩姊妹的風頭,她最終只能選擇無奈地離開。

尼赫魯的顯赫家族

之后,黃逸梵為了生存做過女工,最后定居在巴黎,她身邊那些熙熙攘攘的男人,隨著她的老年多病一哄而散。

1957年,黃逸梵氣息龜龜地躺在巴黎一座醫院中,顫顫巍巍地寫下人生中最后一封書信,那是給女兒張愛玲的:「現在就只想見你最后一面。」

她等來的,是張愛玲寄來的一張100美金的支票,人始終都沒有出現。

母女倆的感情,只值100美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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