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年,梭羅28歲了,除了偶爾打打零工賺一點生活費之外,還沒什麼成就。
在這一年,梭羅又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他要去森林里生活。
那年春天,他拿著借來的斧頭,走進瓦爾登湖畔的森林,砍了一些白松,開始建造他的房子。
他早上出去,晚上回來,中午吃用報紙包著帶來的面包,手上厚厚的松脂染在面包上,他一并吃下去,嘴里一股松脂香味。
1845年7月4日,也就是美國獨立日那天,梭羅正式住進了瓦爾登湖邊的小屋。
那時候,人們崇拜物質,生活被物質、金錢充滿,每個人都在物質的豬圈里打滾,梭羅覺得,這不是正常的生活,所以他宣布:
「我要到森林里,因為我要過真正的生活,我要活得充實,吸取生命中的精髓,拋棄一切與生活無關的事物,當我死時,才不會發覺白活了一場。」
人人都想追求成功,追求金錢,追求出名,可梭羅不一樣,他在追求真正的生活。
1817年7月12日,梭羅出生了,在熙熙攘攘的人間,他一生下來就在康科德鎮吸入了第一口純凈的鄉間空氣。
小時候的梭羅,從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孩子。
有一次下樓梯摔倒了,他一言不合就暈過去,家人‘用了兩大桶水才把他澆醒’。
有一次,他玩斧頭,硬生生將自己的腳趾都砍下來一部分。
有次他將奶牛惹怒了,讓奶牛愣是不下奶,有次他惹怒了母雞,最后被領著一群小雞的母雞撞倒了。
梭羅的童年,是光著腳丫四處跑的童年,粗糙,簡易,充滿泥土氣息,身邊還總是圍繞著各種各樣的動物。
六七歲時,梭羅的父親開了鉛筆制造廠,使梭羅家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財富,這也是美國第一家工業鉛筆廠。
優越的生活環境,讓梭羅的生活更加無憂無慮,但他是個奇怪的孩子,不喜歡和孩子們一起玩,反而喜歡待在一旁,目光冷峻地觀察一切。
同齡人的游戲,總是無法吸引他,在課業上,他是出眾的,成績優秀,他喜歡看天上的云,想知道天外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有個夜晚,他對著星星發呆,很晚還沒睡,母親問他怎麼還沒睡,他說:
「我在看能不能透過星星看到上帝。」
從童年開始,梭羅就喜歡雙手干活,家里雖然想讓他去當學徒,將來做掌柜,但還是讓他報名參加哈佛的招生考試。
考試之前,他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造自己的第一艘船上,還整天去河邊漫游,就是不認真復習。
多年后,回憶往事時,他還說:
那些時間本應用來學習,但是我全部拿來探索我家鄉的森林、湖泊和小溪。
16歲那年,梭羅考上了哈佛,進了無數優秀學子都夢寐以求的學校。
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只有讀了書,你才能看到人生有多少條路。
大學生活,學業并不繁重,每天只需要4個小時,就能完成全部課業。
因此,梭羅有大量的時間去追求自己的興趣。
他散步去郊外看鳥,尋找鳥巢和鳥蛋,還每天都會去尋訪一棵中空的蘋果樹里的臭鼬。
他也把很多空閑的時間留給圖書館,浩瀚的書本為他提供了成長需要的養分。
在圖書館里,梭羅喜歡記筆記,但凡讀書,他都會做摘抄,同學們笑話說,圖書館是梭羅的礦藏,他每天都要在此挖礦幾個小時,帶著安靜的熱情。
閱讀讓梭羅吸收了大量的知識,為他以后成為一個作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然而,學校也不自由,有很多必須要遵守的規定,有人在禮拜堂里剝核桃,就被勒令退學,但梭羅覺得,「教育和信仰都應該是自由的。
」哈佛畢業后,梭羅被卷入了生活的洪流中,他也曾感到焦慮,因為他一個哈佛畢業生,本該前途遠大。
剛畢業的年輕人每周都要工作6天,這是慣例,但梭羅的夢想是每周工作一天。
他想去做老師,因為那樣一年可以掙500美元。
去學校之后,領導要求他,為了讓學生聽話,必須學會鞭打體罰學生,但梭羅堅決不干,不要說打人,他連鞭子都沒有。
在梭羅看來,打人是不道德的,是扼殺學生的自由,他要用講道理代替懲罰。
可是,校方無法接受梭羅的做法,梭羅也忍受不了校方的做法。沒當幾天老師,他就辭職離開了。
從他進學校到離開,總共只有10天,這個剛畢業的哈佛高材生,再次成了無業游民。
人生如果不想隨波逐流,就等于是一場豪賭,失敗的人不勝枚舉,成功的人卻寥寥無幾。
梭羅不愿意與自己的時代同流合污,他選擇獨行,就算不能改變時代,也絕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1837年10月22日,愛默生見到這個年輕人時問:
你記日記嗎?
那天,梭羅寫下了他人生的第一篇日記。
失業后,梭羅也為自己的生計擔心,他沒有工作,又不想靠家里的接濟生活,就去父親的鉛筆廠里,做了一名鉛筆生產工。
但他發現,當下的鉛筆,雖然能寫字,但質量實在是差,粗糙,易斷,劃紙,他想,能不能改變這種狀態,制造出一種更好的鉛筆?
最終,梭羅成功了,他造出來的鉛筆,成了全美質量最好的鉛筆。
他的鉛筆取得了專家鑒定證書,他的朋友向他道賀,因為他只要大力制造這種鉛筆,就一定能賺到很多錢。
但梭羅告訴好友們:
我為什麼要制造鉛筆呢?我已經做過一次的事情我絕對不做。
唾手可得的巨額財富,梭羅說不要就不要,他要的是生活,而不是錢財。
那他想干什麼呢?
他想實現自己的自由教育理念,開一所學校。
學校開辦了,梭羅很快就有了4個學生,但之后就招生困難了,後來,在哥哥的幫助下,梭羅才招到了學生。
這是梭羅校長一生最高光的時刻,開辦學校也是他一生做的最有出息的事兒。
可是,這也沒持續多久。
當整個世界都黑暗的時候,照進來的那束光就是犯罪,整個世界都不自由的時候,自由教育也不會長久。
1841年4月,他的學校正式關閉了。
這兩年期間,梭羅校長談過戀愛,可是求婚的時候被女孩拒絕了,再次成了無業游民,但他并不為生計擔憂,他打零工賺錢,不怕臟也不怕苦,掏了一天糞,賺了75美分。
他頻繁和愛默生交往,在愛默生家打零工,成了愛默生的居家園丁和勤雜工。
梭羅的生活所需,并不是太多,他絕不會為不必要的東西浪費時間,因此盡量壓縮自己的需要,以便能更好地生活。
生活總是簡單的,對于簡單生活的人來說。
很多人的生活之所以復雜,就是因為他們想要的東西太多,而自己又無法滿足。
梭羅從小就喜歡自然,每次出去散步,都迫不及待。
他很想去湖邊居住,朋友問他,為何要去湖邊居住?
他說,就算是去感受四季輪轉變化,那也是無上的享受。
「我在全世界的常青草木中生活,我在大自然每一年的枯萎中死去。」在愛默生家時,梭羅總是渴望重新造訪狂野的自然。
但他要打工,要賺錢,只能偶爾出去看看。
他的事情太多了,他是愛默生家的勤雜工,其他人還經常找他干活。
詩人錢寧的新居要修理,就甩給梭羅一個長長的修理單,粉刷房屋,修葺地窖,建造新樓梯,重新修整水井,建造籬笆。
這些事情,夠一個施工隊忙碌好幾周。
但梭羅硬是將這事做得很好,以至于錢寧住進新居時都驚嘆不已。
錢寧甚至譏笑梭羅:「他永遠成不了一個作家,他像鞋匠一樣積極。」
是的,梭羅總是積極地投入生活,做著各種各樣的零工,去各種地方漫游,時不時就寫一篇文章。
他是真的閑不住,有時候出去旅游,身上都沒幾毛錢,還得邊打工賺錢,不然連回來的路費都沒有,真的是窮游。
有次去國外旅行,身上還是沒錢,直到愛默生將10美元稿費給了他,他才有回家的路費。
只要一有空,梭羅就進入自然,去自然里吸取養分,三五好友,野營野釣,徒步遠足,冒險。
為了少花一點錢,他在農民家里借宿,回來就重新做短工,開講座,甚至寫寫詩,寫寫日記。
他想去瓦爾登湖旁建一座房子,但只能想想,因為他沒錢買地。
1844年10月,愛默生用90美元在瓦爾登湖邊買了一塊也薔薇地,又用125美元買了一塊林地,長滿松樹。
詩人錢寧把這塊地叫做「野薔薇」,他告訴梭羅:
在這個星球上,我看到適合你的,只有那片我曾命名為‘野薔薇’的土地,去到那兒,給你自己造座木屋,在那兒開始偉大的自力更生的生活。
1845年3月,梭羅借了一把斧子,走進瓦爾登湖的湖畔,開始建造他的房屋。
當很多人都在尋求金錢,以便能生活得更好的時候,梭羅卻放棄了很多能賺錢的機會,去尋找真正的生活了。
梭羅打算將房子建在水邊傾斜的山坡上。
面朝瓦爾登湖,背靠松林。
房子東南方向,是太陽初升之地,一棵碩大的栗子樹,幾棵高聳入云的白松,形成房子天然的保護傘。
他砍了幾棵白松,靠一把斧頭將白松劈成大小差不多的圓柱,作為房子的骨架。
劈木頭的時候,他還要盡量使樹皮保存完整,因為還可以用來蓋房子。
砍到中午,他就躺在松樹枝之間休息,看報,吃染上了松脂的面包,有些好奇的人前來圍觀,他就停下手上的活,和人家聊天。
晚上回家時,云雀唱了一路的歌。
隨后,梭羅遇見人家拆房子,就買了一堆二手木材,他磨破嘴皮子和人家講價,最后用4.25美元成交。
木材上全是灰塵,臟兮兮的,梭羅把木材運回來后,又把木材洗干凈,放在陽光下曬干。
一切準備就緒,梭羅叫來幾個朋友,愛默生、錢寧等,一起搭房子的骨架。
骨架搭好了,梭羅用板材做好外墻和屋頂,一座寬3米、長4.5米、不到15平方公尺的房子,建成了。
梭羅算了一下賬,發現才花了28.115塊錢,相當于一個大學生每年房租的費用。
在屋外,梭羅又開墾了一片菜地,自給自足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1845年7月4日,梭羅住進了自己的小屋。
他用自己的行動,宣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自由。
愛默生說:
被文明馴化的人,無法生活在棚屋里。
愛默生說的,就是梭羅搭建的屋子。
梭羅的家人也覺得,那個房子不安全,住著更不舒服,因為房子里什麼都沒有。
但梭羅全然沒有這種感覺,對于他來說,這些就夠了,因為他要的是生活,不是享受。
住進瓦爾登湖的第一天,梭羅拿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開始寫下人生一段新的篇章。
正如他說的:
「我愿意深深地扎入生活,吮盡生活的骨髓,過得扎實,簡單,把一切不屬于生活的內容剔除得干凈利落,把生活逼到絕處,用最基本的形式,簡單,簡單,再簡單。」
此時的梭羅,28歲,沒錢,沒穩定工作,在世俗看來,他是失敗者,沒有成家立業,還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沒有,也沒有想出人頭地的決心和野望,還跑到瓦爾登湖那樣的地方去住。
他是很多人眼中的怪人。
有個鎮上的人,趕著兩頭牛去趕集,看見梭羅的房子,感覺梭羅生活很艱苦,他問梭羅,怎麼能下定決心放棄舒適的生活?
梭羅說:我很確定自己喜歡這里。
還有一些精神內耗的城里人向梭羅抱怨,生活成本太高,要買豬肉,要買茶葉和咖啡,還得面對因為生病而臥床在家無法工作的日子。
梭羅看著自己的房子,笑笑不語。
他可沒有這樣的煩惱,因為生活,從來沒有那麼復雜。
精神內耗?不存在的!
他有三把椅子,一把留給孤獨,兩把留給朋友,三把留給社會。
需要錢了,就出去打打工,愛默生需要建個柵欄,就找梭羅,需要給地窖鋪地板,也找梭羅。
總之,梭羅做著各種雜工,收入雖然不高,但是夠用了。
他也開始種植,想嘗試看看能不能自給自足。主要種蠶豆,還種了土豆、豌豆、玉米和蘿卜,以及一些山核桃和松樹。
種下去后,他定期鋤草。有土拔鼠糟蹋他的豆苗,他向農夫請教怎樣可以既不傷害它們,又能讓它們離開。
農夫沒好氣地說:「開槍打死它們,你這個蠢材。」
但梭羅干了一次,就不忍心再打殺土撥鼠了。
看見木柴,他就撿回家,冬天取暖。
第一季莊稼賣出去后,梭羅就有了一筆資金,他算過,減去各種必需開銷,還掙了8.72美元。
第二年,他把土地重新翻了一遍,莊稼增產,收入也更多了。
一個人最基本的花銷是多少?梭羅算過,八個月時間,他總共吃了8.74美元的食物。
所以他說:
我從兩年的經驗里認識到,倘若一個人簡樸地生活,只吃他種植的糧食,而且吃多少種多少,不用糧食去交換沒完沒了的奢侈品和昂貴東西,那麼他只需要耕種幾十平方碼的土地就夠了。
他得出一個結論:
我從兩年的經歷中領會到,即使在這個緯度上,獲得一個人必須的食物也不費什麼麻煩,方便得令人難以置信。
一個人可以像動物一樣飲食簡單,但卻保持健康和力量。
人們免不了面臨這樣一個境遇,那便是經常挨餓(煩惱)不是因為缺少必需品,而是因為沒有奢侈品。
在瓦爾登湖住了兩年,梭羅離開了他的小屋,再次成了愛默生家的勤雜工。
離開瓦爾登湖后,梭羅將在瓦爾登湖的日記整理成書稿,他將瓦爾登湖的經歷做成講座,大受歡迎。
他發表的《論公民的不服從權利》,為他贏得世界性的贊譽,他想出書,朋友們以為是瓦爾登湖系列,大加贊同,但他要出版的是《河上一周》。
這本書出版后,賣不出去,還讓梭羅欠了出版商290美元的巨款。
他用了4年時間,才還清這筆巨債。
為了補貼生活,他成了土地測量員,繼續著漫長的散步,也繼續各種研究,每天對大自然,都會有一些新的感受。
他經常拿著鉛筆、直尺、指南針、溫度計,擁抱大地和世界。
其實梭羅有很多技能,可以讓他輕松賺到錢,但他不愿意為了錢放棄自己的興趣,他的興趣是讓生命變得更寬闊,而不是讓生活更有錢。
所以,他總是不愿意長期受雇,寧愿干各種短工。
他在日記里寫:
「如果我富敵王侯,我的目標一定也還是一樣,我的手段也是基本上相同的。」
他經常寫,日記越寫越多,滿屋子都堆滿稿子。
他甚至連散步的時候,都拿著紙和筆,隨時準備停下來寫,錢寧也學他,但很快就無法繼續。
梭羅喜歡旅行,但他很少去遠方旅行,他的旅行,從出門時就已經開始,經常徒步幾百英里,避免住旅館,而是借宿在農人家里,因為比較便宜。
有人因為自己昂貴的晚餐而驕傲,梭羅卻為自己的晚餐價廉而自傲。
在餐桌上,有人問他愛吃哪一樣菜?
他說:「離我最近的一碗。」
他的頭腦越來越豐富,但他的生活一直都很簡單。
要過簡單的生活,需要有一顆豐富的心靈。
心靈貧瘠的人,是無法忍受簡單生活的,他們需要裝飾,需要點綴,需要填充。
1852年1月,梭羅撣去《瓦爾登湖》手稿上的灰塵,重新思索他曾經渴望寫成的書。
那本手稿里,只寫了春夏兩季,沒有秋冬的景色。
他要將秋冬兩季也寫進去,讓它成為一本完整的書。
1854年2月,他終于完成了《瓦爾登湖》的最后工作。
這年8月,瓦爾登湖終于出版了。
這本書一出版,就有了非常多的讀者,梭羅名聲大震,但他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走進自然、散步、寫作。
他走進自然,收集珍貴的植物做標本,抽時間去做講座,宣傳自己的自由思想,他說:
人就是賺得全世界,如果賠上自己的生命,有什麼益處呢?
說得通用一點就是,就算我們贏得了全世界,但失去了自己,那有什麼用呢?
他在講座中告訴別人,做你喜歡的事情來謀生,可是梭羅一看,自己正在做自己討厭的事,講座雖然讓他獲得名聲和金錢,卻讓他離開了自己熱愛的事物。
有人邀請他出國做講座,他擔憂:
「如果我出國演講,我要怎麼補償我失去的冬天?」
為此,他甚至嫉妒滑冰的孩子們。
所以,他回到了自己心愛的大自然的懷抱,每天都可以出門,在大自然研究鳥兒,有人嘲笑他:
梭羅先生,你研究鳥的時候難道不會把它打下來嗎?
他懟了一句:
那你覺得如果我想研究你,是不是應該把你先打死?
梭羅有一首詩說:
我本來只有耳朵,現在卻有了聽覺;
以前只有眼睛,現在卻有了視力;
我只活了若干年,而現在每一剎那都生活,
以前只知道學問,現在卻能辨別真理。
尤其是在這宗教性的詩里──
其實現在就是我誕生的時辰,
也只有現在是我的壯年;
我決不懷疑那默默無言的愛情,
那不是我的身價或我的貧乏所買得來,
我年輕它向我追求,老了它還向我追求,
它領導我,把我帶到今天這夜間。
這就是他人生的寫照。
有些人成名后,想要更大的名聲,想要更多露臉的機會,但梭羅不一樣,他很欣喜不必露臉。
他唯一渴望的,就是更多的旅行。
只有和大自然最親密地接觸,他才會有源源不斷的靈感,每次旅行完,梭羅都能寫下大量書稿。
1860年4月,梭羅帶著錢寧去野營,他們在暴雨中長途跋涉,才來到想要扎營的山谷,搭起杉木小棚,生好火,烘干了身體。
梭羅興奮不已。
那時候,大雨已經趕走了其他游客,只有他和錢寧,兩位從康科德跋涉而來的朝圣者,面對群山,梭羅覺得自己仿佛來到了天堂。
隨后幾天,他們找到了更好的營地,不用起身就能看到周圍的世界,梭羅每天4點起床,看日出,吃野生的山蔓莓。
晚飯時,邊吃面包邊看日落。
美哉美哉。
回來后,梭羅寫了25頁手稿。
9月,他寫了28頁。
10月,他寫了104頁。
11月,他又寫了81頁。
1861年,梭羅的身體又不舒服了,他有時甚至沒法好好寫作,11月3日,一場暴風雨過后,梭羅說:
每一陣風都在為自己做記錄。
這是他日記本上最后一句話。
第二年春天,梭羅病得很嚴重,無法出去看他心愛的大自然,朋友來探望他,告訴他路上聽到了知更鳥的歌聲,梭羅聽后,輕輕地說:
這是一個美好的世界,但是很快我會見到更美的世界,我如此熱愛自然。
才過了兩天,梭羅就與世長辭了。
那是1862年5月6日,那剛好是個美麗的春天,梭羅去世時,太陽已經出來了,他見了最后一次日出。
他過完了讓他歡喜的一生,他一輩子都在努力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雖然世界很多他無法改變的丑陋和不道德,他但努力不去順從這些不道德。
他說:
「從今以后,別再過你應該過的人生,去過你想過的人生吧!」
他這一輩子,做到了。
他用自己短暫的一生告訴我們,人生還可以這樣過。
精神內耗,是現在很普遍的一個現象。
快節奏生活方式,將很多人逼得團團轉,像轉動的陀螺一樣,而物質主義就是抽他們的鞭子。
面對著日復一日從來做不完的工作,覺得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甚至對這樣忙碌的人生產生懷疑,于是想離開。
可是回到家了,沒有工作,也無法真正享受寧靜的生活,又在為生活憂慮,直到被生活逼上工作崗位。
想好好工作不能夠,想好好熱愛生活也不能夠,工作時感覺都是生活逼的,沒有工作時又覺得不行。
兩百年前,梭羅生活的社會,也是物質主義盛行的社會,無數人也是被物質主義鞭打著往前,梭羅的身邊,也大多都是這樣的人。
然而,其他人這樣,不代表你也必須如此,梭羅哈佛畢業后,沒有因為自己說個大學生就給自己設限,他沒有固定工作,打著各種短工。
或許,梭羅就是哈佛畢業生里最窮的那個。
他走進瓦爾登湖,僻居「荒野」,試著自給自足,過著最簡單的生活,他從不擔心活不下去,因為他知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做的工作太多了,即便那些工作很臟很卑微。
當他的同時代的人為自己的生活感到憂慮的時候,他總是不屑一顧。
精神內耗?更是不存在的。
因為他知道生活是什麼,并且熱愛著自己選擇的生活,他竭力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了短暫的一生。
一個人活得好不好,不是看他擁有多少物質,而是怎樣對待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