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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鐘無艷》:憑什麼用一句「宿世姻緣」,就讓我原諒你的無情
2023/06/07

2001年上映的香港電影《鐘無艷》,由杜琪峰和韋家輝導演,鄭秀文、梅艷芳和張柏芝領銜主演。

故事主要講述了昏庸又好色的齊宣王和英姿颯爽的鐘無艷本就有宿世姻緣,機緣巧合之下相遇后,不小心放走了封印的狐貍精。狐貍精向無艷施以「愛情咒」,使無艷臉上忽然多了塊大痣,嚇得齊宣王拔腿而逃。

雖然齊王被狐貍精所誘,但無艷仍對齊王癡心一片,甘為齊王南征北戰,沖鋒陷陣、出生入ㄙˇ,多次入冷宮、坐天牢也無怨無悔。可惜齊王總是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令無艷傷心離去。

國破家亡之后的齊王終于醒悟自己所愛的是誰,于是浪子回頭。

電影貫用了香港喜劇風格,浮夸的表情動作和無厘頭的笑點,哀傷的情愫似隱匿在山中的涓涓細流,待黑幕落下回過神來時,方才發現它已匯聚成河,淹沒了我們所有的情感。

人們明白過來這就是所說的:笑著笑著就哭了。

一、與君初相見,宿世紅線牽

當齊王說自己什麼都不懂的時候,鐘無艷對他的身份是有懷疑的。若不是打開了師父留下的錦囊,她無法相信堂堂一國之君,怎麼可能會如此昏庸無能。但當她看到師父所寫的齊王就是如此時,鐘無艷終于恍然大悟,原來她生來就是為了成就齊王、輔佐齊王的。

「我五歲開始讀四書五經,學圣賢之道。八歲習刀槍劍戟,學各們各派武術。十歲就領兵上陣,征戰沙場。原來我當初所學的都是為了你的不足,師父你真是神機妙算啊。」

拋開身份,從能力素質來說,鐘無艷和齊王是天壤之別。她面對這樣的夫君,不但沒有因為自己優秀嫌棄他,反而是對師父「神機妙算」的欽佩和對宿命安排欣然接受。

當一個人被賦予了使命任務時,有時會不自覺地把內心的責任盲目放大化。

尤其是古代封建女性,在天生母性的催化下,面對從未謀面的夫君,不論是不學無術的帝王也好,路邊的乞丐也罷,女人通常都會以完成使命為己任,覺得這就是偉大的愛,愛就是無條件的犧牲和奉獻。

在沒有意識這是一種自滿的時候,還會以一副打量自己勞動成果的眼光看待你所謂的愛情,心里美滋滋的。等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大都是自己感動自己。

二、與君再相見,對鏡自哀憐

齊王看見鐘無艷臉上的大痣后,嚇得落荒而逃,將曾經許下的承諾踩在了腳下,恨不得踏進泥土里將其掩埋。為了一句隨口說出的諾言,鐘無艷一路追到王宮,卻不料被狐貍精詐ㄙˇ嫁禍,齊王借機要處ㄙˇ鐘無艷。好在身邊的良臣勸誡,以關入天牢收場。

鐘無艷看著怒不可遏的齊王,問:「你真的如此愛她?」

齊王說:「不愛她,難道愛你嗎?丑女。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俊男美女之間的美好愛情故事。」

鐘無艷眼眶泛紅,淚花在里面翻滾。可能她這時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傻,竟然真的相信了他曾說的外表是臭皮囊,才德是真美的鬼話。

多少人都堅信「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這句話。人們大概忘了,最殘酷的現實是很多人在沒有發現你有趣的靈魂時,就已經在皮囊外止住了耐心。

這時的鐘無艷大概忘了自己是文武雙全風光無限的寨主,忘了「愛情咒」下最真實的自己,曾洋溢著自信笑臉的她在外貌的批判下自哀自憐,她竟設法為了齊王的變漂亮,ㄉㄨˊ藥也好,下輩子不得善終的詛咒也罷,哪怕只能變美一天也心甘情愿。

張愛玲曾說:「 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如賜予女人的一杯ㄉㄨˊㄐ丨ㄡˇ,心甘情愿地以一種最美的姿態一飲而盡,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ㄙˇ度外。」

但鐘無艷不知道的是,只要她不愛不珍惜她的齊王,「愛情咒」的大痣就會自動消失,只要她不盲目追隨他人評價標準、敢于做自己就是最美的。

三、信君再許諾,心如二月冰

因齊王的無能,引發燕國進犯、吳起起義、六國圍攻,這時齊王終于想起了鐘無艷。

為了使鐘無艷能甘心沖鋒陷陣,于是與其成親,賦予王后之名,并一再許諾以后一定會對她好。殊不知在鐘無艷滿懷著對齊王的愛征戰沙場、生ㄙˇ一線的時候,齊王與狐貍精變成的夏迎春在后宮驕奢淫逸,最后把鐘無艷也當作賭注輸了出去。

有些話很像承諾,但你卻把它當作承諾去相信了。」愛情里的期待感是致命的,因為你把所有的希望和愛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當失望來的時候,哪怕只是一件小事,痛苦也會如雪崩一樣吞噬你的心。

身披盔甲、傷口未愈的鐘無艷愣在當場很久,齊王不停地在解釋,無外就是沒想到、本以為、對不起。此時試圖做多余的解釋是最傷人的,因為它蒼白無力,它廉價得就像是地上的塵埃。

鐘無艷在無數次的希望中失望、在失望中絕望,她終于醒悟了,齊王從來沒有愛過她,自己就是個被需要的工具而已,不用了便可轉手讓人。

她原本以為愛是無條件的付出和犧牲,為了對方全力以赴做到最好。可她從齊王那里感受到的是「愛是霸占、摧毀還有破壞,為了要得到對方不擇手段,不惜讓對方傷心;必要時一拍兩散、玉石俱焚。」

鐘無艷傷心欲絕,選擇了「淡淡然」的方式與齊王失婚。淡淡然就是毫無感覺,心灰意冷,更是覆水難收。沒了齊王的鐘無艷「愛情咒」自動消失了,她做回了曾經的自己。

如果影片在這里結束的話可能更符合現代大眾的感情觀。安東尼曾說: 「可能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個過客,但你不會遇見第二個我。」

愛來的時候我們欣然接受,努力經營。當愛走了,無法挽留,我們也可以灑脫地揮一揮衣袖。愛過,就好了。

但影片的結局是齊王浪子回頭,本來鐘無艷不想留下,可是一句「宿世姻緣」又將他們綁在了一起。

這是我最意難平的地方,我不知道齊王會不會三分鐘熱度,又或是根本只是需要鐘無艷。被需要的感情不是愛,只是一種依賴和習慣。他需要的是鐘無艷下馬可治國,上馬可平天下。我不知道鐘無艷會不會還像以前那樣傻,會不會真的幸福下去。

電影是風趣了的歷史,但歷史上的真人肯定有更多的傷心和無奈,畢竟「 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這句話流傳至今。

反觀鐘無艷的愛情,一顆真心被錯付、被揉捏、被碾碎然后被踩進泥土里。自己如同愛情里的乞丐,卑微地蹲到塵埃里,把它一片一片撿起來,好不容易粘好了一顆滿是裂痕的心,你卻說你浪子回頭要我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和你在一起。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你如此傷我,我憑什麼因為一句「宿世姻緣」就原諒你。你有被原諒的理由,但我有不原諒你的權利。

蔡康永說過:「 沒有哪一個錯誤是要求被原諒的,世界上這麼多可惡的人,做了這麼多可惡的事,難道都要求我們去原諒嗎?不,我們不是圣人。時間幫我們抹除、淡化它們,但不代表我們該原諒。

寧愿哭著前進,也不要笑著回頭。

我們無法真正做到忘記一個人,因為忘記是于人于己最大的寬恕。我們的大腦就是如此聰明地把這些人、這些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每當夜幕降臨,獨自想起或是別人不經意提起的時候,內心的波瀾提醒著我們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但我們可以選擇淡忘,淡忘是因為時間長了,覺得累了,那些人、那些事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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